那目光锐利如刃,似要将人剖开细看,惊得杨柳青心头一跳,尚未回神,对方已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,侧脸隐入台下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中,仿佛方才那一眼不过是错觉。

廊下风灯摇曳,将白焕棠的身影映在朱漆栏杆上。

她手中白玉盏已见了底,指尖还沾着些许酒渍,双颊酡红如染胭脂,晃着空盏笑出声来,清脆如环佩相击:“杨柳青,今夜既到了这醉仙楼,索性不醉不归!”

杨柳青望着她眼底的笑意,转念一想,既已在此处,倒不好扫了她的兴。

遂拿起酒壶,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,仰头饮下。

酒水入喉,带着几分辛辣,却也压下了心头几分异样。

酒过三巡,桌上的青瓷酒坛已空了大半。

白焕棠的话渐渐多了起来,时而捻着鬓边珠花,说起幼时在府中爬树掏鸟窝的趣事,惹得自己先笑弯了眼。时而又指着戏台上的花脸,评说那角色唱腔如何苍劲,身段如何利落。

杨柳青静坐在旁,手中把玩着温热的酒杯,偶尔笑着应和几句。

他听得认真,只是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越过喧闹的戏台,落向楼下。

夜色渐深,楼里的宾客已散了大半,方才拥挤的大堂空旷了不少。

那伙玄衣人早已不见踪影,可杨柳青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,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牵引着自己的心神。

戏台上的锣鼓声渐歇,白焕棠打了个哈欠,将最后半盏残酒一饮而尽,笑道:“这戏也看得乏了,不如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