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灯尽未眠

旧京扇骨寒 竹与兮 1054 字 11天前

朝阳升到箭楼脊兽齿间时,薄霜才肯化。

水气顺着砖缝往下淌,一条一条,像给城墙洗脸,却洗出更多裂纹——纹里嵌着硝、盐、忍冬枯屑,还有极细的金粉,那是天津火里带回的遗嘱,冲也冲不掉,刷也刷不净,只好任它留在旧皮上,结成新疤。

沈清禾蹲在“未归”冢前,看霜水渗进新土。

土面浮着一层极淡的圈,圈口向东——

那是昨夜哑婆留的“一指门”,此刻被阳光斜照,像给地皮开一道透气的缝。

缝里,忍冬新枝仍支着紧闭萼,萼尖挂一粒露珠,圆得像被谁重新打磨过的铜铃,却再发不出声。

她伸手,指尖在萼片上一抹——抹得极轻,却抹得露珠坠下,落进土里,落进“雪姬”的骨灰,落进三十六朵童花未绽的苞,像替谁补一滴来不及落的泪。

身后,脚步踏碎枯蓬,枯蓬脆响,像骨。

沈怀瑾拄忍冬木杖而来,杖头又雕出新萼,萼心嵌铜,铜被晨光照得发亮,

像替旧杖,再安一颗不肯熄的星。

他停在她身侧,却不看冢,只看她腕——腕间旧疤已愈,却添新痕,痕是指甲划的,划得极浅,像给七年前的刀口,补一道看不见的缝线。

“时辰到了。”

他只说一句,嗓音比霜降那日更稳,却更空,空得像被火烤过的鼎,外表完整,内膛却早成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