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合同上写了,会员自愿投资,风险自担。” 电话突然挂断,再打过去就是忙音。
刘贵瘫坐在建材店的台阶上,看着礼盒里的金卡被风吹得哗哗响。对面的彩票站老板探出头:“老刘,听说你买了能练一百年的卡?这是准备活成老妖精啊?” 笑声混着秋风,刮得人脸生疼。
深夜的书房里,刘贵把 30 张卡摊在桌上,一张一张地数。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卡面上,“力霸健身” 的 logo 像个张开的嘴,在嘲笑他的愚蠢。妻子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:“那些说稳赚不赔的,不是骗子就是傻子。” 他当时还骂她头发长见识短,现在想来,那话像根针,刺破了他贪便宜的美梦。
第三节:法人的迷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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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露的冷雨敲打着法院的玻璃门。刘贵攥着合同复印件,手指在 “王涛” 的签名上反复摩挲。立案庭的工作人员指着 “管辖地” 条款:“合同写着纠纷由健身房所在地仲裁委解决,您得先去仲裁。”
仲裁委的接待室里,穿西装的男人翻着合同,钢笔在 “格式条款” 那页画了个圈:“‘不可转让’和‘返利’矛盾,理论上可以主张无效,但您得证明对方承诺过返利。” 他抬头时,镜片反射出冷光,“聊天记录、录音、证人,有吗?”
刘贵的喉结动了动。当初被张扬灌了杯蛋白粉,晕乎乎签的合同,别说录音,连聊天记录都没存。老周给他出主意:“找其他受害者,人多了才好办。”
建材市场的公告栏贴出 “寻受害者” 的启事,三天后来了七个人。开服装店的张姐买了 10 张卡,说李娜答应帮她转卖;退休教师赵大爷最惨,把养老钱取出来买了 5 张,现在被儿女骂得不敢回家。
“我查到王涛名下有三家公司。” 做电商的小吴调出企业信息,屏幕上的 “力霸健身”“娜美美容”“启航教育” 并排躺着,注册资本都是 100 万,地址全是虚拟的,“这是典型的空壳公司,专门搞预付卡诈骗。”
众人在健身房门口堵到个打扫卫生的阿姨,塞了两百块才问出实话:“王总早把器材抵押给高利贷了,李娜是他情妇,俩人卷了钱去澳门了。” 阿姨指着墙角的垃圾桶,“昨天还有人来讨债,把剩下的跑步机都砸了。”
刘贵突然想起什么,拽着张姐往市场监管所跑。去年他在 “娜美美容” 办过 5000 块的美容卡,当时李娜也说过 “冲多少返多少”。所长翻着投诉记录,眉头越皱越紧:“这三家公司的投诉加起来有 47 起,都是预付卡纠纷。” 他敲着键盘,“王涛用的是假身份证,我们正在协查真实身份。”
雨越下越大,刘贵站在健身房的废墟前,看着 “诚信企业” 的牌匾被雨水泡得发涨。张姐突然哭了:“我那 10 张卡,本来想转出去给女儿当嫁妆,现在……” 赵大爷蹲在地上,用树枝在泥里写着 “90 万”,写了又划,划了又写。
小吴的手机突然响了,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:王涛和李娜在赌场的照片,背景里的老虎机闪着红光。发件人附了行字:“想要钱?来澳门找我啊。”
第四节:抱团的微光
立冬那天,刘贵把受害者们请到建材店。二十多个人挤在样品间里,瓷砖地上摊满了合同和转账记录,像片灰色的海。老周搬来个白板,上面用红笔写着 “维权步骤”:1. 收集证据;2. 联合报案;3. 起诉法人;4. 媒体曝光。
“我表哥在经侦队。” 卖防盗门的小钱拍着胸脯,“他说这种案子,涉案金额超过 50 万就能立案。我们加起来有 300 多万,够他喝一壶的。” 他掏出录音笔,“昨天我假装要加盟,给张扬打了个电话,他说王涛在珠海有套房子。”
刘贵的手指在白板上顿了顿。他想起健身房的荣誉墙,王涛和某领导的合影说不定是合成的。小吴用软件分析照片,果然在角落发现了 “某某摄影工作室” 的水印:“这是家专门 PS 合影的店,500 块一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