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作林抹了把脸,不知是汗还是泪:“师长放心!我干了一辈子军械,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家当。
以前在黄崖洞,为了半根合格的枪管,能跟其他厂吵三天;现在有这些宝贝,我甘作林豁出这条老命,也得造出最好的枪!”
王芳林把本子揣进怀里,挺直腰杆:“我来管物资调配和工人组织,保证不浪费一颗螺丝钉。咱们不仅要造得多,还要造得好!”
马灯的光晕里,三人的影子在物资堆上晃动,像三座正在崛起的山。远处传来鸡叫,天快亮了。这座隐藏在废墟里的“宝库”,即将在晨光中苏醒,成为八路军工业破局的起点。
三天后,太原兵工厂的临时办公室里,一张泛黄的草纸铺在破旧的八仙桌上,上面是甘作林和王芳林连夜拟出的《复产计划书》。
字是用毛笔写的,笔锋刚劲,透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。陈振华站在桌前,手指点过其中一条:“日产步枪三百支、机枪十挺、炮弹五百发——你们确定这个目标能完成?”
甘作林把旱烟锅在鞋底磕了磕,烟丝撒了一地:“师长,您别瞅着数大,咱们有底气。设备是现成的德国车床,比咱们以前用的脚蹬车床快十倍.“
“原料堆成山,不用像以前那样省着用;我从黄崖洞和黎城各自调了五百个老手,都是能闭着眼装枪机的主儿——有个叫老周的师傅,蒙着眼都能把三八式步枪的零件全拆开再装上,误差不超过0.1毫米。”
王芳林补充道:“我统计过了,一千个工人分三班倒,人歇机器不歇。步枪生产线用新车床,一个熟练工一天能车出300根枪管;机枪的关键零件难造,但咱们有现成的毛坯,组装速度能提上来;炮弹更简单,苦味酸填装、引信安装都能分工干,妇女同志也能上手。”
陈振华拿起计划书,翻到最后一页,那里画着个简单的奖惩表:“干得好,每月每人发两斤猪肉;提前出活,全车间吃白面馒头。”他抬头笑了:“你们倒会调动积极性。”
“不是我们想的。”王芳林脸一红,“是工人们自己说的。昨天召集大家开会,老周师傅站起来说,只要能让弟兄们用上咱自己造的好枪,别说两斤猪肉,就是啃窝头都乐意。但我觉得,得让干得好的人腰杆硬起来——以前吃大锅饭,干多干少一个样,有人偷懒,老实人吃亏。”
陈振华点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奖励要兑现,惩罚也不能含糊。”他在计划书上画了个圈,“再加一条:枪管合格率低于95%,班组长扣半个月津贴。咱们造的枪,不能让战士们用着心里发慌。”
消息传开,整个兵工厂像开了锅。被调来的工人们看着崭新的车床和堆成山的原料,眼睛里的光比马灯还亮。
老周师傅摸着德国车床的导轨,用袖口擦了又擦,对徒弟说:“你看这精度,车出来的零件不用锉刀磨,直接就能装——以前咱们车一根枪管得一个小时,现在2分钟就够,这效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