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混乱到极致的时刻,“吱呀”一声刺耳的锐鸣,沉重的黑漆车门从内被推开。
身着绯红孔雀补子官袍、头戴乌纱的户部尚书林砚舟,面色铁青,一步从车中踏出。
他显然有备而来,官袍崭新,乌纱端正,只是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,此刻每一道皱纹都因暴怒而剧烈抽动扭曲着,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也随着粗重的呼吸微微颤抖。
他的目光,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,越过前方混乱的人群,越过那些如临大敌挡在门前的府卫,没有丝毫迟滞,精准地钉在了刚刚绕过照壁与拓跋冽几乎并肩出现的林晚身上。
那眼神中,燃烧着被忤逆的狂怒、被拂了尊严的怨毒,还有一种要将眼前“逆女”和这方“污秽之地”一同焚毁的决绝!
“孽障!”
这两个裹挟着雷霆之怒的字眼,骤然撕裂了所有的嘈杂对峙声!声音尖利刺耳,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嘶哑。
林砚舟因极致的怒火而浑身微微发颤,甚至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指,直直指向林晚的方向,指尖都在激烈地抖动。
“你——!你还嫌给林家惹下的麻烦不够多吗?”
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拔高、扭曲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?藏污纳垢!蛇鼠横行!不知廉耻的虎狼之窝!”
每一个形容词都像淬毒的飞镖,狠狠刺向白蹄京,更刺向其中站立的拓跋冽和林晚。
林砚舟的胸膛剧烈起伏,双目圆睁:
“此等腌臜之地,也是你这个孽女敢沾染的?丢尽林氏祖宗的脸面!还不快快给为父滚回来!”
林砚舟的目光如同淬火钢针,尖锐冰冷地扎向林晚,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刻毒如刀:
“孽障!那日弃家出走的狂悖还未曾消受够?今日还敢在这蛇鼠盘踞之所现身?你眼中可还有礼义廉耻?可还有林家列祖列宗的荣光?林氏一族清誉尽数葬送在你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手里!”
他重重喘了一口粗气,下颌的胡须因愤怒而簌簌颤抖,“还不快随为父归府!还留在这污糟地方作践自己么?”
最后几个字,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,带着一种扭曲的怨毒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林砚舟根本不再给林晚丝毫辩驳的机会。
他猛地一挥手,动作决绝得像斩断一截朽木,那宽大的绯红官袍袖口在寒风中发出猎猎声响。
“来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