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小金神威

两人对视一眼,月光在他们眼底投下沉沉的阴影,像两匹在暗夜里结盟的孤狼,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。远处的更夫敲了四下梆子,夜色更深了,仿佛要将这见不得光的计谋,彻底吞噬在无边的黑暗里。

“张师兄,好久不见!”远远瞅见张狂的身影,李靖脸上立刻堆起热络的笑,那熟稔的模样,倒像是回到了张狂初测出无上紫种时,他上赶着拉拢的光景。从前一口一个“张师弟”,如今却改了口,这声“师兄”,明晃晃透着他心理优势的崩塌——不得不承认,张狂现在确实比他强。

张狂抬眼扫了他一下,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,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,脚步都没顿一下,仿佛李靖深夜候在这儿,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,根本不值得他停下脚步。

“张师兄,请留步!”被这般无视,李靖心里像堵了团火,可一来有求于人,二来张狂修为已比他高出三叶,人家确实有资格拿乔。他压着不快,又扬声喊了一句。

张狂这才停下,却没回头,冷硬的侧脸对着李靖,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:“说!”

李靖心里憋着气,却更纳闷——张狂不光修为涨得邪乎,性子竟也变了这么多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能让本性都跟着变的奇遇,得是何等惊人?他压下满腹疑窦,拱了拱手,语气放得极低:“有桩事,想请张师兄搭把手……”

“可以进去说么?”李靖脸上堆着笑,眼神却往四周扫了一圈,压低声音道:“隔墙有耳。”

张狂喉间溢出一声极淡的“嗯”,转身推开房门,玄色衣袍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。李靖连忙跟上,刚踏进屋内,就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——这屋子竟比外面的秋夜还要冷,窗棂上结着层薄霜,显然主人素日里极少生火。

“张师兄可知徐羽炼的行气散?还有秦浩轩那只,能驱两百只大力猿猴的灵猴?”李靖没心思打量屋内陈设,开门见山便抛了话头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刚得的玉符。

张狂转过身,背对着窗站定,月光透过结霜的窗纸落在他肩头,像落了层碎雪。他点了点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,仿佛李靖说的不是他最厌恨的两个人,只是随口提及的草木山石。

李靖心里咯噔一下。换作从前,只要提秦浩轩的名字,张狂必会目眦欲裂,如今竟这般平静?是城府深到能掩去所有情绪,还是……真的不在乎了?他压下心头疑窦,往前凑了半步:“徐羽可没张师兄这般仙缘,却也修到仙苗境五叶,听说只差半步就破六叶了。这般进境,师兄就不觉得蹊跷?”

话音落地时,李靖紧盯着张狂的眼。却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半晌才缓缓抬眼,眸色比窗上的霜还要冷:“你想说什么。”不是疑问,是陈述,仿佛早已看穿他的来意。

李靖见张狂始终不接话,那张脸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,半点波澜也无,心里早已把他骂了千百遍——这仙缘怕不是把脑子也给缘没了?他索性不再绕弯,自顾自把疑虑砸了出来:

“从前徐羽的进境明明在我之后,如今却甩我老远,这其中必定有鬼!我看她背后定有推手,十有八九就是秦浩轩。张师兄该听说过吧?秦浩轩那只灵猴能驱两百只大力猿,常受雇于人,收获时他要抽两成。这两成若都流到徐羽手里,以她那炼药本事,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追上你,甚至……”他故意顿了顿,盯着张狂的眼,“赶超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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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刚落,张狂终于动了。他缓缓转过身,月光恰好从窗缝漏进来,在他侧脸割出一道冷硬的线条。声音低沉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徐羽追不上我,我也不必担心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李靖紧绷的脸,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,带着点说不清的狠厉:“至于秦浩轩,我早说过,倒希望他能活到入仙道水府那天。”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,却像淬了冰,“你想动他?”

李靖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发紧,明明张狂语气平静,却莫名让人想起他当年单枪匹马挑了黑风寨时的模样——那时候他也是这样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“万物皆可碾碎”的自信。

“我……我只是觉得他们走得太近,恐对师兄不利。”李靖勉强挤出句话,心里却暗惊:这家伙明明什么都知道,却偏装得毫不在意,城府深得吓人。

张狂没再接话,转身走到窗边,指尖在结霜的窗纸上轻轻一点,那层薄霜瞬间化为水汽。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,他望着漆黑的夜色,眼底翻涌着李靖看不懂的光——似有火焰在冰层下燃烧。

张狂那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动了半分,李靖见状,脸上立刻堆起笑,往前凑了半步:“这个秦浩轩实在可恶,张师兄心里怕是也盼着他早些消停吧?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里添了几分懊恼,“可他身边总跟着那个蒲汉忠,寸步不离的。那老东西可是仙苗境十叶的硬茬,咱们想找机会下手,难啊。”

张狂转过身,月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,他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击着,节奏缓慢,却透着股让人发毛的寒意:“蒲汉忠?”他嗤笑一声,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“不过是靠着辈分混上去的老东西,真动起手来,未必顶用。”

李靖眼睛一亮:“张师兄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找个由头约他们比一场。”张狂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,“就比御剑。蒲汉忠那把破剑早就该换了,他徒弟秦浩轩的剑倒是新,可惜握剑的手太嫩。”

李靖顿时明白了——比御剑,既能光明正大动手,输了也有台阶下,赢了就能名正言顺地踩秦浩轩一头。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:“还是张师兄想得周到!我这就去安排,保证让秦浩轩没法推辞!”

张狂没应声,只是望着窗外被风卷动的落叶,指尖的敲击声停了。他想起上次撞见秦浩轩给蒲汉忠捶背,那谄媚的样子,像极了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屁孩。

“别搞砸了。”他忽然开口,语气里没什么情绪,却让李靖瞬间收了笑,正色道:“放心吧张师兄,我办事,您还不放心?”

张狂没再理他,只是抬手推开窗户,冷风灌进来,吹得烛火剧烈摇晃,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明忽暗,像头蓄势待发的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