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希望着溅在衣襟上的血点,喃喃自语,眼神里满是怔忪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刚才捏碎灵符的力道还未散去,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灵力炸开的灼热。那张仙苗境三叶的灵符,在他看来不过是入门级的术法,对付同阶修仙者最多让对方受些皮肉伤,可落在凡人身上,竟成了毁灭性的力量——那些悍匪的身体像被狂风扫过的落叶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骑在马上的新人弟子们早已看呆了,缰绳从松开的手里滑落,马儿在原地不安地刨着蹄子。他们终于明白梁希口中的“仙凡之别”是什么意思:同样的力量,落在修仙者身上是较量,落在凡人身上是碾压。那些在他们眼里“凶悍”的匪盗,在灵力面前脆得像块豆腐,而这仅仅是最基础的灵符威力。
风卷起血腥味掠过耳畔,梁希忽然觉得有些冷。他原本只想击退对方,却没想过凡人的躯体在修仙者的力量面前,竟如此不堪一击。这种认知像块冰,顺着脊椎慢慢爬上来——原来自己早已站在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,也隔着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。
新人弟子们的沉默里,藏着同样的震撼。原来所谓的“强大”,不仅是力量的增长,更是世界的割裂。这一刻,他们才算真正懂了“仙凡殊途”四个字的重量。
人群中,王爷李斯目瞪口呆,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。这便是太初教上仙的实力?先前只听闻护国神教的上仙如何厉害,他脑中始终没有具体概念,此刻亲眼所见,才知传言不虚——不过一个修为尚浅的新人弟子,一道仙术便将二十多个悍匪化为碎肉,那西门胜堂主这等人物,岂不是真有翻江倒海之能?想到此处,李斯心头剧跳,后背已沁出冷汗。
往昔听人盛赞太初教强盛,未见过真仙灵法的他只当耳旁风。直到今日,在太初宝殿亲承掌教真人仙威,又目睹这等惊心动魄的场面,他才真切体会到仙凡之别判若云泥。那份深入骨髓的卑微感愈发浓重,让他清晰意识到自己与这些修仙者之间,隔着难以逾越的天堑。
满地狼藉中,西门胜稳坐马背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对身旁的李靖与张扬道:“看见了吗?这就是仙凡之别,这便是修仙者的威能!仙,自当凌驾于凡俗之上,乃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。你们若能在这段时日里潜心体悟,未来证道修仙,指日可待。”
李靖与张扬齐声躬身应道:“弟子谨记教诲!”
此时,被捆缚的村民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见状纷纷跪地磕头,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。“多谢上仙救命之恩!”“我等回去便为上仙立牌坊,日夜香火供奉,永世不忘大恩!”他们头磕得如同捣蒜,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修仙者的敬畏。
秦浩轩望着满地狼藉中村民们瑟缩的身影,心头那点沾沾自喜瞬间被碾碎。七个月前刚入太初教时,他总拿自己和堂中前辈比,只觉自己修为浅陋,连术法的边都摸不透,何曾想过“上仙”二字会与自己挂钩?
直到此刻亲眼见着村民们连抬头直视都不敢的模样,才惊觉——原来在真正的凡人眼里,他们这些能翻掌灭匪的修士,早已是需仰望的存在。
仙凡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,此刻正通过村民们抖颤的膝盖、磕在泥地里的额头,一点点显露出狰狞的轮廓。
村民们趴在地上,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有个老汉哆哆嗦嗦抬起半张脸,想邀这些“上仙”回村喝碗热粥,话到嘴边却猛地想起自家那破碗沿都缺了角,灶台上的米缸也见了底,顿时又狠狠磕下头去。
“上仙……上仙救命之恩……我等……我等无以为报……”最前头的老村长声音发颤,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泥里,“若上仙不嫌弃,寒舍有去年的陈粮,煮一锅糙米饭还是够的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旁边的婆娘狠狠掐了把胳膊——谁不知上仙们见惯了山珍海味,糙米饭怎拿得出手?可除了这点东西,他们是真的再也拿不出别的了。于是磕得更响,额头撞在地上邦邦响,仿佛这样才能稍稍表达那份又怕又敬的复杂心绪。
张扬双眼放光,兴奋地盯着满地血腥,还有那些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凡人,心中的激动如同翻涌的浪涛。他忍不住想:一个仙苗境一叶的小修士都如此厉害,要是自己出手,这些悍匪恐怕瞬间就会灰飞烟灭,连肉末都不会剩下。只可惜啊,这些悍匪已经被全部解决了,自己根本没机会出手一试身手,实在太遗憾了。他暗暗在心里发誓: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,我一定要大显身手。”
与此同时,李靖则神情淡定,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,对眼前的场景完全漠不关心,那些磕头跪拜的人在他眼中,仿佛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。
西门胜看着李靖这副淡定的模样,心中满是满意。他此次受命带队,不仅要保护好李靖,还肩负着和李靖打好关系,将他拉拢进碧竹堂的重要任务。照目前的情况来看,只要不出意外,李靖拜入碧竹堂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事。李靖表现得越出色,西门胜就越觉得开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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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,李斯的目光也缓缓转到了李靖身上。
李斯先前本没将李靖放在心上。在他看来,这侄子不过是皇权争斗的败者,走投无路才来太初教碰运气,纵有几分能耐,又能及得上金銮殿上的太子半分?
可这几日一路同行,他看在眼里:李靖在太初教弟子中俨然众星捧月,连带队的西门胜堂主都对他另眼相看,时常拉着他细说修仙门道,那份亲近,是旁的弟子连边都沾不上的。尤其亲眼见识过修仙者翻手间定人生死的威能后,李斯先前的念头早被碾得粉碎——太子纵掌一国皇权,又如何能与踏足仙途、被仙门看重的李靖相比?
心念电转间,李斯脸上的倨傲早已褪去。他连忙驱马凑近李靖,脸上堆起热络的笑,姿态放得极低:“皇侄,这几日赶路辛苦,我这儿备了些上好的参片,泡些水喝能解乏,你要不要用些?”说罢便要去解行囊,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李靖抬眼,眸光淡漠如冰,扫过李斯时,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。他虽与李斯有叔侄名分,却素来不将这位趋炎附势的皇叔放在眼里——尤其对方先前一心攀附太子,对自己冷眉冷对,此刻这般热络,背后的心思昭然若揭。
“这些东西,你自己留着吧。”李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,将李斯递来的参片推了回去,指尖甚至没碰到对方的手,“我用不上。”